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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慧

兩小時

足夠讓面粉在篩網(wǎng)里

落下金黃的雪

足夠讓芝麻在鐵鍋里

迸發(fā)細小的星子

而碾碎干果的脆響

多像童年時

奶奶腕間的銀鐲

碰碎冷夜的聲音

當(dāng)香油混著花生油

在鍋里漾開波紋

蔥花與姜末沉浮著

喚醒所有蟄伏的香氣

恍惚間看見

那俯身撥弄灶火的

側(cè)影

在騰起的熱霧里

漸漸彎成一把

溫暖的木勺

此刻的攪拌

正沿著奶奶教我的弧度

在鍋底畫出年輪

那些不斷上浮又破滅的氣泡

多像舊時光里

散落的諾言——

她總說天一冷

就要讓孫兒們喝上

第一碗油茶

如今我的瓷碗盛滿月光

兄妹的喧鬧凝在勺沿

又要迎來第六個冬天了

當(dāng)油茶滑過喉嚨的暖意

突然撞醒記憶

終于發(fā)現(xiàn)

奶奶早已把整個春天

藏進面粉的間隙

只等滾水沖下時

開出滿屋子的

茉莉花香